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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家相片yoyo

写在二十代末尾

已更新:6月14日

在上一个月,某天早上上完日语课回宿舍昏睡的下午,睡了几小时后我突然醒来,第一次醒来后巨大的孤单和恐惧感袭来,好像是从小到大第一次产生这种恐惧感:如果老了我一个人醒来会不会好孤单。可能是因为下午刚睡醒,外面天还亮着,有种外面热闹和我脱节感,才会放大当下的恐惧和孤独。醒来没多久我就清醒了,回想刚才的孤独恐惧感觉得很不可思议,放在平常我根本不会想这些,甚至刷到这种帖子可能还嗤之以鼻,但我居然也会产生这种恐惧感,人类好神奇。


之前在豆瓣刷到过一条广播大致是蚂蚁即使它第二天可能会饿死或者被别的动物杀死踩死,它也不会对明天产生恐惧感,但人类现在明明没有像动物一样在野外生存有那多危险可是对未来却有极大的恐惧感。也在小红书刷到过帖子,说无论几岁对老中都是关键的一年,老中一辈子都在恐惧没有抓住关键的一年,不敢松懈。


我停下来想想好像真的,恐惧和焦虑形影相随。马上进入30代,往回望,小学初中高中活的好闭塞,那时候好像活在一种考不上好学校这辈子就完了的恐惧中,本科总算打开一些世界但还是恐惧考试过不了成绩太差申不到好的研究生学校,研究生又在恐惧论文过不了毕业找不到工作,上班无穷无尽烦恼辞职又恐惧找不到好工作,这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


其实在本科有段时间我大型焦虑找对象,那时候看我姐姐一直被催婚,最后和一头猪(对不起姐夫)结了婚,让我产生极大的恐惧如果不在20岁初找到合适对象,以后是不是也只能和猪结婚(即使现在刷朋友圈我依然觉得已婚朋友女生各有各的美,男生只有两类要不是猪就是猴子)。在20岁出头和男生恋爱最后都是分开,其实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很疑惑,好像和男生一起并没有什么好玩的,说不到一起,也并不被理解,而且好像是个男的天生就有本教师资格证爱教做人,从小被异性恋规训到了研究生才打开思路,原来可以和女生在一起,和女生在一起的感觉好好。人生通往幸福的道路有很多条,体验过好的我不愿意再和男生在一起,感觉传统的道路带给我幸福的机率好低,再加上看了太多metoo运动对男性厌恶感越来越强,甚至因为男女社会地位不平等对男性总在特权地位心里时常有种“凭什么”的愤怒感。不焦虑的方法好像是直接放弃,放弃了以后感觉前面是一片旷野随便跑。


站在20代末尾,现在我没有在上班也没有在上传统提升学历的学,在日本读语校。在工作时候,我无数次想我根本不喜欢这样的生活,高学历进大企业这些外表光鲜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从小生活在既定的轨道,在焦虑恐惧能不能考好学校找到好工作,可是当我每步都按着“抓住关键一年”,结果我也根本不喜欢,老中“忍一忍,为了以后忍一忍”这个价值观我好像无法受用,我想活在此时此刻,想脱离传统轨道的心越来越迫切。来日本以后很多人问我,那你读了语校之后呢,你学日语是为了什么,我好像没法给出答案,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发展,放弃去探寻做每件事情的目的和意义,我只能说因为我想。我也很讨厌一些人说真羡慕你,不结婚不生育,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真想说人不能什么都要什么好处都占,你不可能又要自由又要钱(除非中大奖或者投胎投的好),又要老婆孩子又要自己单身快乐,我放弃了很多人觉得一定要拥有的东西。


来了日本以后,感觉像鱼回到了水塘了,我又活过来了。前面四年工作浑浑噩噩一场梦,工作更多的是输出鲜有输入,我学到了pretend to be社会化,学会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which我根本不想要的功能,脱离工作,我像泥塘里捞起来的鱼,抖抖泥土终于游到清水里。有时候幸福的我都不敢发在社交网络上,原来人可以活的这么开心。因为日本和我兴趣爱好重叠度太高,喜欢的东西就是会一直喜欢,我又开始大量听音乐,看喜欢的电影和书,花很多时间去公园散步、淘cd、在可爱的东西前流连忘返。我把时间完完全全给我自己,我发现我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又回来了,生命时间线好像连接上了研究生时代,自由自在在喜欢的事情上挥洒时间,以前只有在上班摸鱼的时间看很多侦探小说,现在总算有时间看很多自己想看的书。和ada好同频一起玩好开心,一起听音乐看电影看爱豆也开心,分享快乐的同时互相吐生活苦水心情也会轻松很多,以前上班无意义很爱闲聊很多怨气发很多吐槽,现在因为日常生活过于充实,和ada大部分话都直接说了,我越来越少微信闲聊,也越来越少发post,原来遇到同频的人真的会丧失网络分享欲,这感觉好好。


再回到最开头的恐惧,我想到最近在看的坂本龙一《我还能看到多少次满月升起》,虽然现在才在20代末尾,用青年老师的话来说怎么也是少年时期,离衰老好像很远,但在看坂本龙一看到他查到癌症,慢慢走向生命终点的过程,还是让我看着心里不是滋味。人都是害怕衰老,害怕身体机能不可逆走向病变。我又想到他对时间的思考,他讲到在梦境里,时间的所有属性都被摧毁了。在能剧故事《邯郸》里,一个正在寻找觉悟的男人打了个盹。他只睡了五分钟,但在他的梦里过了50年(这可能也是我和ada爱做梦的原因hh)。我也觉得用年月日来切割时间是很粗糙的分割法,越发感觉到做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度过时光就像我的梦境泡泡,音乐书籍动漫影视美术展览,享受其中我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就好像前面疫情四年一晃而过,而来了日本6个月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我仿佛半个天空树居民,生命是有限的,我想尽可能的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玩,做喜欢的事,留下能够珍藏的回忆,拉长对时间的感知。


人总是控制不住对未来产生恐惧,过于恐惧有时候会让大脑做出错误的判断,现在意识清醒的我再回想那个下午觉得老了一个人醒来会不会很孤单产生的恐惧,觉得有点好笑。理性想想,老了以后我想躲开家庭纷纷扰扰这一切,想一个人待在自己的房子里概率可能会更大。想到以前和前女友同居过一段时间,我有段时间像那种回家前在车里坐会的男的,真不想回去,想一个人待着。以及我其实并不是不想有伴侣啊,虽然并不想进入婚姻但我不排斥有伴侣,而且再说的直白点,就算结婚有伴侣谁知道谁先走呢,人总归还是要一个人,怎么我的大脑就生成一个人很惨的恐惧画面,社会规训好可怕。现在在20代末尾,每次想到前面和男生的恋爱我都在庆幸还好没和他们结婚,有种脱离虎口的感觉,希望以后也能一直诚实面对自己,不因为莫名的焦虑恐惧做违背自己内心的选择。


而且我真觉得随着时代的发展,婚姻制度的最大意义是社会维稳和法律保护,异性恋的提倡者是为了人类繁衍,传统结婚生子观念难道不是异性恋霸权主义行为吗,明明人的感情可以有很多形式,亲密关系有很多模糊地带并不简单划分为爱情亲情友情,我又想到金草叶《如果我们无法以光速前行》里面最后一个故事两个离异妈妈带着孩子生活在一起,她们不是同性恋但是以这种方式生活的非常和谐,小孩有两个妈妈成长的也很好。如果有对应的法律支持,我真想和亲密的朋友们建立一个小大同社会,我想会比传统绑定一个异性更可靠,信赖度和幸福度会更高。


10代末尾如果看到20代末尾我现在的状态,应该会挺欣慰吧,起码现在的我逃离了让我痛苦的工作,去了一直想去的地方生活,有理解我互相支持的朋友,有一点点存款,还在做我一直喜欢的兴趣爱好没有变麻木。我在五年前写下对自己五年后的期待大部分都实现了(今年的期待也会写在纸质日记本上),如果现在说20代有点后悔的事是没有早点搞同性恋,从本科开始就和女生谈哈哈哈哈,希望十年后到30代末尾,也对自己一直诚实,还想一直保持可爱,最重要是身体和精神健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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